人的一生,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是一个不断丧失、不断离开的过程。婴儿从子宫中分娩出来,离开了原来温暖安全的环境;孩子长大成人后离开家庭到外地求学;成家立业后的孩子更是得离开父母的照拂,在自己的生活中独当一面……我们的生命好像经常在经历这些“成长性的损失”――我们用这些“损失”换来了更好的成长机会。但是,在我们的生命中,总有些损失无可避免、不可逆转,同时又带给我们深深地哀伤,比如我们曾经、或者将来得经历的失去身边重要的人。
当我们经历亲友去世,我们可能会经历这样的7个阶段:
震动和否认:当我们接受不幸消息的那一刻,我们可能会产生一种麻木的不能相信之感。我们也许会在某种程度上否认事实,以避免痛苦。这种强烈的感情冲突所产生的矛盾心理会保护我们的情感,使我们不至于一下子被情绪淹没,而这个阶段可能持续好几周。
痛苦和内疚:当矛盾的心理去褪去,取而代之的将是巨大的痛苦、甚至是难以承受的精神折磨,但是我们不要隐藏它、逃避它,也不要企图借酒或借药消愁。我们也可能会因为做过某些事或没做过的某些事情而感到内疚或懊悔。在这一阶段,我们可能觉得生活一团糟。
愤怒和许愿:在这个阶段,懊丧的感觉将被愤怒所取代,我们可能会把坏消息归咎于别人。这种时候,我们容易发泄自己郁积已久的情绪,容易发脾气。同时我们也可能会抱怨命运:“为什么偏偏是我?”在极度沮丧中,我们也可能会对上天许下徒劳的心愿,例如“如果可以不发生,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消沉、回忆、孤独:当我们周围的朋友开始觉得我们的生活应该回到正轨的时候,我们很可能还正被长时间的悲伤回忆所包围。这是伤逝的一个正常阶段,所以不要因为旁人善意的劝解而强装没事。在这个阶段,别人的鼓励并没有多大的帮助。所以我们可能会故意把自己隔离起来、回忆过去,脑海被那些记忆所占据。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感觉到空虚与绝望。
好转:当我们逐渐适应了巨变之后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会变得较为冷静,趋于有序。痛苦的身体症状会减轻,我们的消沉也将有所好转。
重建和恢复:生活恢复正常运转,我们也开始重新工作,对于巨变所导致的生活问题,我们会下意识地寻求现实的解决方法,开始重建生活。
接受和希望:在最后一个阶段,我们学会了接受,学会了面对现实。接受并不意味着马上能变得快乐。在经历过痛苦与心乱之后,我们可能再也不会回复到之前那一个无忧无虑的时候了。但我们总会找到一条前行的路。我们会开始往前看,开始计划未来。最后,我们终将能够不带痛苦地回想起之前的生活,悲哀可能还会有,但是揪心的痛苦不再。我们将再次对将来的美好时光怀有希望,乃至在生活经历中再次找到乐趣。
在经历这样的哀伤处理阶段时,我们可以通过以下几种方法,帮助我们处理内心复杂的情绪,以及陪伴其他亲友走过这段哀伤:
体认失落:鼓励谈论逝者,与生者一同看生活照、拜访墓地、逝者临终时所住的医院病房或存有遗物的地方,增加生者对亲人亡故的现实感。
界定及表达情感:面对逝者,我们的情感可能很复杂,可能有爱有恨、有愤怒有愧疚。对此,我们需要觉察到我们对于逝者的情感,并能够通过适当方法表达自己的情感,比如和他人聊天表达、或者给逝者写一封信、画一幅画等等。有的时候,无拘束的哭泣,也会让我们因宣泄而感到放松。
尊重个体差异:每个人哀伤的表现与步伐都是独特的,要避免为自己预设太多标准或常模。你可以选择哭泣,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哭、甚至没有什么明显反应。就像阮籍虽然秉性极孝,但是在母亲去世时,他正在和别人下围棋,对方(听说阮籍的母亲去世)要求终止这盘棋,阮籍却要留着这盘棋一赌输赢。之后他的母亲快要下葬时,他又吃了一只蒸熟的小猪,喝了两斗酒,最后与母亲作诀别时,他一直说不出话,最后只得大号一声,吐血几升。
一个家庭成员的逝去,往往意味着失去了完整的家,意味着失去了某些家庭关系和角色,意味着会使这个家庭的关系陷入不平衡。而“哀悼”的过程也是“家庭关系重建”的过程。如果可以的话,请和你的亲友一起参与到这个哀悼过程:
一:让全家每个人都有机会及时得知亲人去世的消息,尽快接受丧亲现实,进入哀伤过程,避免因知道消息不对等而产生的家庭冲突。
二:让全家每个人共同经历整个哀伤过程,有机会相互理解、彼此分担、相互安慰,增加家庭凝聚力。
三:让家庭生活运转起来,缓解生活变故带来的压力,开展新的生活。比如尽可能保证一家人住在一起,相互照顾。全家人共同做决定:比如谁来承担已故亲人承担的家庭角色和功能,何时改变原有的家庭生活方式,何时再生育等。决定既要考虑到家庭的整体需要,也要照顾全家人的个人需要。
死亡,改变了生命状态,但是并没有真正结束我们与逝者的联系。我们可以通过回忆、讲述和行动,让自己在生活中延续逝者的生命,与逝者建立精神联结。我们可以带着回忆继续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