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有一个邻家女孩，年纪比国华小一两岁，她家与国华家一起住在四合院里。不知道从几岁起，国华的妈妈就喜欢在邻居面前开玩笑说：“海燕将来要给国华做老婆的”。小伙伴们听到之后，高兴地不得了，一起大声的起哄着。国华已记不清楚当时的感受，只依稀感到有些尴尬和害羞。国华对那个女孩并没有讨厌的感觉，也许有一些喜欢。

在国华的记忆里，这样的玩笑伴随着好多年，直到国华读初中时全家搬到另一个地方之后才停止。多年以后，国华特别害怕别人开这方面的玩笑，每当这种时候，他便会有一种脸庞发热的感觉，童年期的窘迫体验伴随着他的成长。

他知道妈妈是好心，担心自己将来会找不到老婆，所以着急地提前预订了，但妈妈却忽略了这个玩笑带给他的不良影响。国华不清楚后来面对异性时的害羞是不是与此有关，但国华知道，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几乎没跟海燕好好地说过几句话。也许是害怕小伙伴们的嘲笑，也许是想刻意否认对彼此的好感，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们都害怕说多了会对自己不利。

大人的玩笑孩子不一定能懂，所以在之后的好多年里，国华一直会以为将来的老婆就是海燕。每当看到海燕与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耍或说话时，国华虽然外表是沉默的，但内心却非常的嫉妒。毕竟，谁愿意自己的老婆跟别人亲近呢？

初中之后国华与海燕已经很少见面了，但这段经历却埋下了国华与异性之间交往障碍的种子。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国华很少会主动向异性示爱，更多的暗恋。每当有他喜欢的异性跟他交往时，他非常的紧张，生怕别人开他玩笑。他似乎没有能力绕过这层异性交往的阻碍，因为对他来说，任何示爱都会潜在地唤起幼时那种窘迫的体验，那种被人嘲笑的痛苦。这种情感上的痛苦并不是靠意志的力量就能克服的，国华为此非常自卑。

幸好一切还有转机，虽然这个转机来得有点玄。成年后的有一天国华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很可能是海燕），国华主动地把一些新摘的青豆送给她吃，梦中他知道周围人会看到他们在一起，但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害怕。梦中国华在她面前表演了一次勇敢的尝试——徒手攀扶水泥桥从一端到另一端（这是他小时候真实的经历）。在这个梦中，国华大胆地突破了以往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向一个喜欢的女孩示爱（送青豆），向喜欢的女孩展示自己（徒手攀扶）。他总算从那种害羞的体验中走了出来，去勇敢地表达那些潜藏着的爱和喜欢了。正是在这个梦之后，国华第一次主动地向一个喜欢已久的女子抛出了橄榄枝……

大人往往不理解孩子的情感，也不懂得尊重孩子，把孩子之间一些自然的情感过早地赋予社会标签（比如婚姻）。这可谓是一种情感绑架，让单纯的情感变得难以理解和消化，让自然的情感被压抑之后转变为羞愧和不安，并埋下了心理创伤的种子。这个故事只想表达的是：大人们啊，不要再开小孩子的玩笑了，好吗？

（俞林鑫）